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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寺庙地处荒凉,里面又没打灯,瞧着就跟要闹鬼似的。

    苏茶往张孟屹后面躲了躲。

    张孟屹问:“打地铺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村妇说。

    施远问:“我们自己吗?”

    “没,这寺庙里有个老和尚看着的。这么一说,他人呢?”

    村妇一边嘟囔着“怪了”,一边回身去找,还喊起来:“和尚!和尚!!”

    “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声音嘶哑苍老,在人群之中响起来的。

    众人吓了一跳,尖叫一声,转头一看,才发现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中间。

    老头皱纹很深,老人斑也长了满脸。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众人,没说什么,拎着手上的两桶水往寺庙里面走。

    白落枫才发现他手上提了两个木桶。

    “搞什么,你去打水啦?”村妇说,“我说怎么寺庙里头没点灯。”

    老和尚嗯了一声,笨重地走上台阶。

    “这些观光客,我给你带到了啊。”村妇说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老和尚嘶哑回答,“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村妇这次没多打招呼,应了声行就走了。

    村妇颠颠地往村里跑,好像急着逃走似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感觉她想逃似的。”粱月时说。

    其余人也有这个感觉。

    白落枫点点头说:“真奇怪。都是给菩萨办庙会的村子了,看见菩萨不应该亲近点儿吗。”

    寺庙里突然亮了。

    众人又回头,是老和尚点亮了一个莲花烛台。

    众人走进了寺庙。这烛台一亮,他们也看清了里面。

    寺庙最里面,摆着一尊巨大无比的菩萨像。

    菩萨像身上盖着巨大的白布,从头盖到脚,众人只能看到她坐着的莲花座。面容如何,根本看都看不着。

    众人仰起头。菩萨像巨大,他们得仰起头才能看到顶。

    和尚点的毕竟只是烛火,到天花顶上些就彻底瞧不见了。菩萨的肩膀以上陷入一片黑暗里,跟活断了似的。

    “被褥枕头在我的卧房里。来几个人,去跟我拿。”

    老和尚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他又点了四五个莲花烛台。

    有一个木头台子摆在菩萨像前,上面摆了香炉和吃食,以及这些烛台。

    摆贡品的木台里面,还有个更高一些的木台,上面齐刷刷地摆满了灵牌位。

    老和尚手里端着个莲花烛台,继续说:“本寺地方不大。晚上,你们就打地铺睡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“啊!?睡这儿!”粱一童大惊,“跟这个盖白布的菩萨睡一起吗!?”

    “何来一同入寝之说,是菩萨护您睡下。”老和尚说,“请不要口出狂言……阿弥陀佛,罪过罪过。”

    粱一童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。

    白落枫先礼后兵,他双手合十朝菩萨拜了两下,问:“老师傅,这是哪位菩萨,为什么要盖住?”

    “这位菩萨法力高强,是屈尊来到我们村子的,我不能直呼她的名讳。”老和尚说,“庙会要到了。等到庙会的时候,村子里会把她的小像放在轿子上游街……怕她看到村子里准备庙会的时候乱乱糟糟的,又怕,万一做菩萨的小像时磕了碰了,被她瞧见,怕是要遭殃,才用白布蒙上。”

    老和尚转首,慢慢抬起,看向菩萨身上的白布。

    他说:“这白布,是等到当天才能再揭下的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白落枫说。

    “所以您几位,在这儿留宿的时候,千万不能碰了这白布。”老和尚说,“还有别的问题吗?”

    众人沉默。

    “看来,是没有问题了。”老和尚说,“那便请来几位,跟我去拿被褥枕头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去吧。”施远跟粱月时说。

    “行啊。”粱月时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也跟着去,你俩拿不过来。”张孟屹说。

    “有十三个人呢,你们三个去也够呛能一次拿过来,我也去。”海哥说。

    响应的人不少,最后一半的主播都跟着老和尚走了。

    白落枫本来也要去,但是人够多了,他又是这个得了一辈子心脏病的小破身板,张孟屹让他留下了。

    一群人很快把被褥拿了回来,粱月时还跟老和尚要了几把扫把来。他说寺庙地上太脏了,睡之前先把地给扫了。

    寺庙地上确实也积了一层厚灰,众人同意。

    大家分工合作,忙了一个小时,终于把寺庙祠堂的这片儿地方扫干净,床铺好了。

    粱月时咚地倒到床上。东跑西跑大半天了,饭又没吃好,他早已累得要死,一沾上床,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
    “啊,”他叹道,“发霉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施远知道他说的是这床。老和尚给的床褥确实一股味儿,还都已经发旧发黄了。

    “有的睡就不错了,忍着。”施远说。

    粱月时意义不明地傻乐:“好好。”

    白落枫手插着兜,站在菩萨像前的木台前。

    施远一回头,就看见他背对着这边的老头衫背影。

    “哎!”他喊他一声,“看什么呢,白落枫!”

    “牌位。”

    白落枫头都没回,盯着那些放在里面的牌位说,“这么多牌位,都是这个村子里死的人的吗?”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施远也觉得好奇,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摆灵位的木台整整有七大排,还摆得密密麻麻座无虚席。

    “这么一说,这些确实有些多啊。”施远数,“每排有十二个,有七排,那就是八十四个灵位……这村子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?”

    “未免太多了点儿吧?”白落枫说,“这村子又不大,有没有八十四个都不一定呢。死人比活人都多?”

    施远捂住下巴,皱起眉,也觉得奇怪。

    “这就当算是一个疑点吧。”

    阮千走过来,对他俩说,“别在那儿站着了。回来,开会了。”

    白落枫回头:“开什么会?”

    “这不明摆着呢吗,当然是怎么打主线。你傻了吗?我们的主线可不是活到庙会开始,然后高高兴兴地参加完庙会,开开心心地坐着管饭的旅游大巴回家去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确实在理。

    白落枫也还记得,他们的游戏目标并不是参加庙会。

    阮千拿着自己的包,坐到中央的一张床上。

    一坐下来,她就把包放到了地板上。

    阮千从兜里摸出来一根棒棒糖。她用嘴咬开了包装纸。

    把嘴里咬下来的那条包装纸转头吐出去,她说:“你们的包,也都拿过来。”

    施远不解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阮千:“少说废话。”

    施远被一句话噎到了。他不太高兴地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,回身去拿自己的包。

    粱月时爬起来。他的包就在另一头的床边,他一边把包拿过来拉开拉链,一边说:“对他温柔点儿嘛,他才第二次。”

    阮千冷笑:“噢哟,你真温柔,你去跟外面的鬼喊一嗓子他才第二次,你看谁让着他。”

    粱月时抽抽嘴角,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白落枫也去把自己的包拿了过来。他坐到粱月时旁边,问阮千:“我拿来了,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施远也把包拿了过来,坐到粱月时另一边。

    众人也都纷纷坐了过来。

    除了一头雾水的一群新人,其余人都神态自若。

    有人已经拉开了拉链,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起了东西。

    “翻一翻你们自己的包。”阮千对新人说,“有什么不是你的东西的话,就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她说完,也拉开了自己的包。

    新人们还是一头雾水,但依言照做了。

    白落枫翻了两下,立刻就翻出了不是自己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拿了出来。

    一个学生证。

    白落枫:“?”

    粱月时更猛,他“啊”了一声,在白落枫眼皮子底下直接翻出了一本红皮老书来。

    书是倒的。粱月时把书正过来,一看——

    “基础风水入门。”他念。

    “牛逼。”阮千给他捧哏。

    这么说着,阮千也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。

    那是一份报纸。

    日期很新,就是一周之前。

    白落枫眨眨眼,有些懵。

    五分钟后,所有人把自己的包都掏了一遍,也把找出来的东西放到了一张床上。

    十三个人围着这张床和床上的新物品,陷入了沉默。

    床上有十三张学生证、一本基础风水入门、一张本校通告、一本佛教菩萨大全、一本笔记本。

    苏茶小心翼翼地望向阮千:“姐姐,这些……到底是什么?怎么会在我们包里?”

    阮千抬头,对上了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毕竟是女孩子,阮千的眼神软了些。

    她的语气也温柔了起来:“这些是初始道具。”

    “初……始道具?”